十八自述:哪里会有黑暗?

坦纳说:“作为非英雄,普通人只能汲汲于‘生活质量’,并通过此种行为让生活易于接受”。然而,在追求生活质量的同时难免碰到挫折,人人都需要直面它。

说起挫折,当然不能不提近年火热的鸡汤文字。从“转给你属羊的朋友”到李开复的大肆炒作,鸡汤变了几番,争吵也没有减少的势头。最近<一个>杂志,VOL 812 有人撰文,说鸡汤的本质是用几句温润之词,讲一番浮泛道理,主攻心灵马杀鸡的需要。这自然不错,但他又“引经据典”的上升到“普通人只是逃避现实和痛苦的挫折所以不敢干了那碗壮士断腕般豪情的鸡汤”的荒谬论点,并试图拉低正常人的智力水准就是不可忍受的了。

他说:“人生渺渺,太多无力的时刻,都需要独自面对。巨大的恍然与恐惧当前,为了避免吞噬,人总要寻找些出口。只不过,有些人在地摊上寻求“人生就像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试图给自己一个放下的理由。另一些人,则从村上春树的舒心钱理群的演讲里,搜检平复的依据。文本固然有高下,但诉求内容大体并无二致。”

试问,人生来两眼两腿一心一胃,为什么有的人飞黄腾达,有的人沿街乞讨?殊途同归,不过是人人固有的宿命,但经历的痛苦和欢欣又岂能一样?若如此,干脆不要生下来,或者立刻死好了(尼采语)。试图通过错误的逻辑来表达错误的观点是一种不可容忍的犯罪。

话说回来,除了逻辑和语文以及体育没学好,这位申屈喊冤的糊涂虫有什么不对?先按下不表,先谈谈生活痛苦的起源和机智的人们如何活生生的把“圣诞”变成“狂欢”的。

尼采在《悲剧的诞生》中提到:生活纵容一种幻想,所以存在着某种不确定性,因此要借助于艺术的形式来逃脱。严肃的艺术主题内容总是涉及不明其状的痛和乐的漩涡,其中痛苦则占据了主要地位。但观众往往需要一种篡改和解说,否则难以接受。艺术同时在展示现实,但却是通过变形而实现的,因此混淆主观幻想的荒淫和现实的困苦来达到一种解脱,正因为此,才可以继续生活下去。

生活是无边的地狱(黑格尔),尤其是一旦看清了生存的真实状态,我们该如何使它变得可以忍受(<悲剧的诞生>),1889年,尼采发疯,年少时提出的这个问题到末却只是无可奈何的承认这不过是宿命。

按尼采的说法,生活需要艺术来拯救,特别是音乐和悲剧。艺术总是有形式的,其中的内容可以尽管荒诞,非规范,却必须满足“爱欲和严酷的扫兴混合物”的特性。酒神的荒淫狂欢是形式的一种,普通人则多是借据在类似于“黑奴对抗富人闹事的节日”——圣诞节来消费,娱乐和放纵,并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达到幻梦和现实的部分融合。放眼看去,所有的节日皆是满足此种需要的借口。读一篇故事,听一场音乐会,而或在KTV大吼一宿,唧唧我我的消磨大抵都如此,但鸡汤除外。我始终不相信,这世界上有如此简单的方式可以消除痛苦,仅仅是瞥一眼寥寥数语的文字。那么,鸡汤能够消解痛苦么?又有什么才可以避免于无边的地狱?

我想,如果这个世界温柔的对待一个人,那人最好的宿命便是在它怀抱中安然入睡,而不是只顾着物质的欲望和不安恍然等待第二天的黎明。

若因如此的标准来衡量,按那糊涂虫的意思,睡前的童话故事是不是都要换做心灵鸡汤?这世上的书大致分为两类,前者是读过后风轻云淡,不带走一片云彩的,后者是让人充满幻想,冲动和欲望的。我不晓得别人会怎样,也并没有研究过人在读书时的心理活动。但诸位不妨试试,在睡前读些平淡的,漫无目的写作的文字或者读些充满欲望的,成功荷尔蒙的鸡汤的效果。

*注:大部分杂志以及其他消费类文字不在此讨论范围内。

有人不屑,说这是逃避的办法。自然,平白的介绍养鸡经验的宝典和110招搞定Photoshop也都不属于可以传世的著作,它们对大多数人的入眠是无益的,但却在实际生活中鼓励实现梦想和希望成效显著。但鸡汤并非一种鼓励,它只会无尽的增加欲望,却甚至连欲望也没有增加,因为相信一件事并不等于知道自己相信这件事(笛卡尔,<谈谈正确运用自己的理性在各门学问里寻求真理的方法>)。相比之下,对着镜子鼓舞自己或许会更为有用。那么读书可以吗? 

当然。读书这件事情换句话可称之为醉生梦死,因为极少有人沉醉在温柔乡里还会有输出的,英雄冢名至实归。柏拉图把人的行为划分为理性、意志和欲望三类,我相信,如果没有强力作保障,醉生梦死会毁掉这三者,起码是后两者。但是,没有永不摔跤的襁褓,没有长大了还吃奶的孩子。那么,科学和数学可以吗?>苏格拉底相信唯有理性可以拯救一切,但尼采却嘲笑他毁掉了欧力比德斯的伟大悲剧。他说:“在苏格拉底那里,却是直觉从事批判,知觉从事创造—这真是一件赤裸裸的大怪事。”笛卡尔相信唯有理性属于自己,但若是一个人仅仅拥有属于灵魂的逻辑,难道人生不会更是无边的地狱吗?帕斯卡尔说,如果可以直接和上帝对话,为什么还要停留在别人的笔记上呢?就如同尼采在《悲剧的诞生》最后指出:由于艺术这一形式,即使生活令人难以接受,我们依然可以生存。 

心灵鸡汤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起码有一点是正确的,那就是幸福的意义,也是区分劣质小说和伟大作品,鸡汤和优秀文字,郭敬明和莫言,艺术家和富豪最根本的Point,即爱和遗忘。

不论强者的悲观,还是浪漫主义的不堪拆穿,套用一句庸俗的话,只要心中洒满阳光,哪里会有黑暗?

这样说来,反倒是心灵鸡汤家更高一筹咯?当然,他们并未提到的是,除了自己的光明,这世界满目所触全部都是黑暗,都是痛不欲生的地狱。

这世界并不公平,也没有上帝,幸好我一无所有。

 

PS:关于我对撰文鼓吹鸡汤的糊涂虫预先知道的众人凶猛批判的借口的反驳:

他说:略读过几本书的人,有一个最容易犯得毛病:终日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在不屑和不齿的背后,其实是智商上的优越感。可民间语汇并不比所谓精英的引文质量低多少,有多少人读过原典,又有多少人是临时百度?

 

我说:这笨蛋却也不笨,甚至连借口都想的完美,正中要害,却让我担心这样把一篇文章的精力放在这里,那之前的吹捧怕不是那样的有力了。

首先,本文所借言尼采都是抄的坦纳的尼采导论,笛卡尔那本小书倒是有,却并不是百度。民间语汇并不一定比精英引文质量低,但斜七竖八的房屋却并不如设计师精心设计更为震撼和好用(笛卡尔,<谈谈……>),盲人摸象,却总是高傲的神气。前面的论断我想是作者抱着这样的看法并自觉地傲娇吧,却加罪和意淫于“略读过几本书的人”身上。逻辑和理性并不容得胡乱反驳,却可以让一个人狗急跳墙。

我觉得读书这件事是并没有任何智商和其他方面的优越感的。再次引用帕斯卡尔的话,如果可以直接和上帝对话,为什么还要停留在别人的笔记上呢?

与众不同这件事情上,则更是滑天下之大稽。再次引用美国作家莫罗亚的话,幸福在于遗忘。那些只是拿着文艺和务实当做武器却又不去珍惜的墙头草像阿Q一样寻找自身的优越感甚至把此种当做别人的优越感加以评判和鄙视。

不过,糊涂虫自然有糊涂虫的好处,到不如说这是凡人都想要追求的一种境界。但是装疯卖傻的乞丐皇帝就不要穿着所谓新衣去影响别人,三人成虎,后患无穷啊。

以上一家之言,怕不足听信,还是自己见上帝的好。